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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教我怎么做一个好的女同性恋

李冰草 陀螺电影 2022-0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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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叛吧女同们”/“酷儿的朋克革命”



“我们不是拉拉(lesbian),我们是姬佬(dyke)”,开篇一句话,毫不客气地和大多数观众划清了界限。


/ 《反叛吧女同们》截图


纪录片《反叛吧女同们》的资源还热乎着,却也逃不过“冷门片”的命运,光看片名会让人想到什么呢?


可能是一场性少数群体的平权运动,但事实上,这场运动里的女同性恋者已经被人们遗忘。


到目前为止,鲜有书籍和影视作品介绍当时的亚文化,片中这些讲述亲身经历的“姬佬们”也不是被我们熟悉的彩虹🌈名人。


/ 《反叛吧女同们》剧照


故事要从一个“属于女性”的地方说起。


来自威尔士的“为了地球上的生命妇女组织”从威尔士首府加的夫一路行进到英格兰伯克郡的格林汉姆公地,旨在抗议英国政府允许美国在英国部署核导弹的决定。


当这些女性意识到光游行是不够的,便决定留下来安营扎寨,随着消息的传播,来自英国其余地区和世界各地的女性也加入了她们,不到6个月,该营地就以“妇女和平营”(Women's Peace Camp)之名引起了国内外的高度关注。


但很多人不知道的是,格林汉姆妇女和平营不仅是为女性提供讨论的场所,也是年轻女同性恋者的圣地。


/ 《反叛吧女同们》截图


女性可以在这里安全地谈论一切,而不必担心受到迫害,于是她们开始探索自己的性取向和“性”,根据不同需求划分成不同阵营。


 80 年代的女性仍然去教堂,她们结婚,服从父权制的一切,如果一个男人强奸了他的妻子,那就不算犯罪。


当时的女同性恋和异性恋女性一样遭受压迫,被迫塞回受剥削的女性身份,但因为她们是与女性发生性关系,处境会更加糟糕,很多来伦敦谋生的女同性恋者都无家可归,很难找工作,不得不非法住在布里克斯顿的空房子里。


/ 《反叛吧女同们》截图


但这里并不安全,警察经常出没并寻找攻击目标,只要他们单方面认为你是“女同性恋”就可以行使暴力。


除了恐同,种族歧视也很严重,女同俱乐部本就不多,但也不是为所有人准备的。又富又白的女同们会去肯瑞克协会(Kenric Society),黑人女同则去由四个黑人女性经营的好姐妹系统(Sistermatic),亚裔也会来这里玩。


铃声酒吧(The Bell)允许男同女同同场玩乐,有人的地方就有音乐,像嘴神(Mouth Almighty)和外太空荡妇(Sluts from Outer Space)这样的拉拉乐队也开始在酒吧和俱乐部演出,当然,不会有人鼓励她们做这件事。


/ 《反叛吧女同们》剧照


当时的拉拉还以“黑寡妇”为名组成机车团飙车,但最出格的是女性SM俱乐部连锁反应(Chain Reactions)的成立以及吸人眼球的成人歌舞表演,这里同时具备“艺术、色情和SM”元素,吸引了广泛的艺术家和酷儿群体,但也因为公开展示“极端性行为”而备受诟病。


“连锁反应”拒绝跌入一个异性恋思维的世界,当时主流女同的装扮要“一个阳刚似男,一个阴柔似女”,她们偏不这么做,但最重要的是,连锁反应不仅让女同性恋探索如何做女人,对跨性别女性也非常包容,可在当时像《变性帝国》这样的刊物正在主张将变性人驱逐出女性地盘。


/ 《反叛吧女同们》剧照


与此同时,“排外行为”也出现在女同性恋群体内部,一些女同认为SM表演是在以色情元素毒害女性、抹黑整个同性恋群体,“穿皮衣的姬佬”被指控是种族主义者和反犹太主义者,随即将她们驱逐出女性主义的范畴。


这一矛盾暴露了当时的女同性恋群体是如何排资论辈的,女同性恋身份往往与女权主义相互绑定,若想做一个“正统的女同性恋”,门槛并不低。


/ 《反叛吧女同们》截图


一流的女同性恋是“政治性的”,如果只是性别女,性取向为女,那你只是个二流的姬佬,但如果身为姬佬却不以主流女权主义来规范自己,你就是个堕落的姬佬,不配被叫做女同性恋。


可就算吵翻天,她们仍有交流空间,关于性虐文化的辩论大会随之开展,其目的不是为了统一答案,而是交代各自的底线,“堕落姬佬们”唇枪舌战,并没有妥协。


事实上,女同性恋对性行为的探索影响的不止是酷儿群体,还有男同性恋和异性恋女性,后来像《Quim》这样面向各种性癖的女同性恋的刊物无疑加大了宣传力度,旧金山女同杂志《On Our Backs》的引进也意义重大。


/ 《反叛吧女同们》截图


但许多类似刊物都被有话语权的主流女同性恋者以“小黄书”为由要求书店下架,这基本与色情尺度无关,异性恋的色情刊物正常售卖,但女同性恋相关刊物哪怕沾上一点软色情内容,就会被禁掉。


后来是「第 28 条款」和艾滋病让不同圈子的性少数群体第一次站在统一战线,当时女同性恋没有男同性恋活跃,却也和男同里的“活跃同志”和“派对皇后”联手为自己争取正当权益。


/ 《反叛吧女同们》截图


撒切尔政府把同性恋群体视作对家庭制度的威胁,加上大背景是肆虐的艾滋病和被污名化的男同性恋群体,他们一边面临恐怖的死亡,一边遭受来自政策的趁火打劫。


对于保守党政客,「第 28 条款」的目的是保证支持率,代价是拿性少数群体做炮灰,但「第 28 条款」的支持者没有预见到的是,它将激发英国现代史上最成功的民权运动之一。


/ 《反叛吧女同们》截图


1988 年 2 月 20 日,游行队伍穿过曼彻斯特市中心,两万人走上街头,这成为英国有史以来最大的 LGBT 游行之一。 女同性恋者不满足于喊口号,她们策划了“空降上议院”的行动,一下子成为活跃分子,接下来她们盯上媒体,因为上了新闻,就会成为新闻。


1988 年 5 月 23 日,也就是「第 28 条款」生效的前一天,女同们有计划地冲进了 BBC 新闻播音室,抗议禁止“宣传”同性恋的「第 28 条款」。


/ 《反叛吧女同们》剧照


当然,反对「第 28 条款」算不上有组织的运动,因缺少媒体渠道,很多女性提出了很有创意的抗议,但没有一个被报道出来,当时摄像机也没有现在多,这些女同没想过要记录自己,所以纪录片里用戴面具的形式还原了那段历史。


其实如果当时成功阻止了「第 28 条款」,她们就不会更坚定地运作石墙组织(欧洲最大的性少数群体组织),也不会在平权上取得更全面的进展,那时的失败意味着性少数群体必须确保不再通过另一个「第 28 条款」。


/ 《反叛吧女同们》截图


有趣的是,人们谈论「第 28 条款」时并没有觉得“失败”了,毕竟抗议是真实存在过的,而且在以各种方式延续,这确实让亲历者学会更加战略性地思考应如何为性少数群体争取权利,此前人们更善于内斗,主要精力放在辩论政治要点,但没有与更开阔的结盟意识,也没有有效的游说机制。


但是从现在看回去,更清晰的是「第 28 条款」在2003年的废除,对于观看这部纪录片的年轻 LGBTQ 群体,这场被遗忘很多细节的“运动”显得如此遥远和隐蔽,尤其是女同性恋的功劳和那些充满争议的亚文化,从未被着重书写。


/ 《反叛吧女同们》剧照


激进主义往往直接控诉不公,挑战本质主义者的思维,其实在大多数平权运动中,“激进主义”都是具备决定性意义的第一把火。


无论是 1969 年纽约“石墙事件”与跨性别激进主义的发力,还是 1988 年性少数群体对「第 28 条款」的抗争,都证实了一点,如果不够激进,便无法把边缘群体的遭遇带入公众视野。


/《酷儿的朋克革命》海报


《反叛吧女同们》是记录了 20 世纪 80 年代伦敦的朋克女同性恋者,《酷儿的朋克革命》则探索了20 世纪 80 年代初在芝加哥、旧金山、洛杉矶和多伦多开始的名为 Queercore 的激进同性恋朋克运动,它刺激了音乐、文学、电影和艺术的全面发展。


把这两部纪录片置于一处,是因为朋克不止关乎音乐风格,还关乎语言,关乎艺术家和听众,关乎政治,关乎性,关乎边缘的一切。


/ 《酷儿的朋克革命》截图


酷儿朋克的发展有着独立的时间表,因为当朋克摇滚成为主流声音之后,突然变得恐同,充满性别歧视、种族歧视和大男子主义。


而原来那些真正与朋克灵魂交融的人被遗忘在酷儿运动、无政府主义运动和后朋克音乐史之外。


/《酷儿的朋克革命》截图


正如《酷儿的朋克革命》所表达的观点,朋克和酷儿是贫民窟里的双生子,它们都反对中产阶级和白人至上主义,是天生的不和谐音。


朋克的根源就是激进又多样化的关于“性”的表达,不止是异性恋被他们纳入敌方,就连那些主流的同性恋也是如此。


/ 《酷儿的朋克革命》截图


于是像 Tribe 8, Nervous Gender, Team Dresch 和 Pansy Division 这样的乐队开始在以直男为中心的朋克文化中开拓自己的空间,Tribe 8 是全员女同的美国旧金山朋克乐队,意义非凡。


此后 90 年代的「暴女运动」(Riot Grrrl)是由独立摇滚中的女权朋克(如 Bikini Kill、Bratmobile、7 Year Bitch)所主导的一波重新定义女性主义的运动,虽然和同性恋没什么关系,但 Kathleen Hanna 承认,如果没有 J.D.s,Homocore 和 G.B. Jones,就没有 Bikini Kill 和暴女运动。


/ 《酷儿的朋克革命》截图


其实被主流阵营排除在外的操作也在暴女运动里重现,Kathleen Hanna 对“女性主义单一形象”的反抗即是如此,她可以穿得甜美,但又嘶吼着尖锐露骨的歌词,她把想要反抗的东西挂在身上,却被一些女性主义者认为“亵渎女性主义”。


所以说,性少数群体和女性主义者有许多共同基础:ta们都试图质疑和挑战传统上对于性别运作的预设。


/ 《酷儿的朋克革命》截图


在伦敦探索性虐文化的女同性恋者同样在抵抗所属性少数群体的自我审查,如果你是女性/女同性恋就该遵守怎样的规则,她们认为这种压迫相当于对父权制的复刻。


当男性以某种可辨识的方式掌控女性,那么身为“充满共情力/道德感”的受害者是否就不能拿这些东西戏谑呢?


/ 《酷儿的朋克革命》截图


比如纪录片中所提及的,女同性恋者对政治符号的把玩,她们为自己挑选男性性器官玩具,以男性对女性施虐的方式在女性与女性之间实验……此外,女性主义者非得是“中性”打扮吗?她们一定要摆脱高跟鞋、比基尼等以愉悦男性感官出发的衣饰嘛?


放在女同电影中,《小姐》里两位女主的床戏如此“娇嗔而讨好男性趣味”就是“不够女性主义且侮辱女性”吗?女同性恋通过看异性恋 p 片获得快感就不是合格的女同性恋和女性主义者吗?


或许,一个人可以既是同性恋,又不认同所谓的“同性恋共识”。


/ 《酷儿的朋克革命》截图


而无论是朋克还是酷儿,除了想要推翻最大的那座山,他们更想要的是自主权和探索空间,即一种无法被控制的混乱状态,是从根本上反抗一切“主流价值观”。 


那么回到文章最开始那个“属于女性”的地方,最后一批导弹是在 1991 年离开格林汉姆公地,但和平营地直到2000年才关闭,示威者赢得了在那里建设一个纪念遗址的权利。


其实我们总有“破坏和建立”的双重能力,勇敢的人远比我们知道的要多,或许,无论多艰难,都不必那么灰心。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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